秦岭,是中华文化的版本馆,中华民族的“四库全书”。十年前我曾这样概括自己对大秦岭的印象。
秦岭是中国的水库,长江黄河最大支流的发源地;秦岭是中国的物库,动物、植物、矿物的多样性,独秀天下;秦岭是中国的文库,萌易、制礼、兴乐、布道、立儒、融释,弘关,都发生在秦岭脚下;秦岭还是中国的史库,从炎黄开始,商周、秦汉、隋唐,中国历史的上篇,如长卷般在秦岭徐徐展开。
蒙西安文理学院的支持,当时他们组织了历史系、文学系、生物系三个系的师生,我任主编,编写了”秦岭四库全书”(四卷本)在西安出版社出版,产生了一点影响。
今天,我想将眼光放大到全球来谈。秦岭和长安是古丝路的东方起点,阿尔卑斯山和罗马是古丝路的西方起点。两道山、两座城,诞生了两个代表性人物:张骞和马可波罗。直至今天他们仍然是“一带一路”的标志。如何在“一带一路”的当代发展中发挥两山、两城、两人的作用,很值得我们深掘。
比较秦岭和阿尔卑斯山是很有意思的事,它们的自然地理、生态地理、文化地理有太多的相似。它们都是地壳变动的结果。非洲大陆撞击欧洲大陆,隆起了阿尔卑斯山;印度次大陆撞击亚洲大陆,突起了秦岭。阿尔卑斯山勾连了欧洲七国,秦岭勾连了中国7省市。这就是青海、四川、重庆、湖北、河南、陕西、甘肃。秦岭1600公里,40多万平方公里,阿尔卑斯山1200公里,20多万平方公里,两道山脉都横卧在中欧的北暖温带上。中国最大的两条河长江、黄河的最大支流汉江和渭河,发源在秦岭,欧洲的大河,莱茵河、多瑙河、罗纳河、波尔河发源在阿尔卑斯山。他们同是中、欧重要的生物功能区和康养文旅胜地。
因为地壳运动是由南往北撞击的,两条横向山脉的南面,都有三道山像脊梁一样支撑着。秦岭南边有岷山、大巴山、桐柏山,阿尔卑斯山南边有比利牛斯山、亚平宁山和喀尔巴阡山。中国人说,秦岭在地图太像一个熊猫了,天生的中国标志啊。意大利人说,阿尔卑斯山的形状,仔细一看,不就是斗兽场的公牛嘛!
从文化地理看,秦岭是中国文化的上半部,东方的元典文化和兴盛王朝都出自这里;阿尔卑斯山是欧洲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和发展地。它有岩画文化、史前湖岸木桩文化、凯尔特文明,天主教文明,是欧洲文艺复兴的源头和先驱。
秦岭周边是中国腹地生态旅游和绿色赋能的基地。它周边的城市群是中国腹地重要的产业商贸经济区,像成都、重庆、西安、洛阳等,发展潜力非常大。而在阿尔卑斯山的周边,山中是文旅中心、体育中心、康养中心,周边也是城市群和产业区,像米兰、都灵、里昂,还有作为联合国多种机构所在地的日内瓦、维也纳,都是世界名城。
两座山,真是中欧两地人民的生态基础、生存基石和发展基地。
1927年,鲁迅来西安讲学,曾给易俗社题词:“古调独弹”。鼓励我们将古调、老调弹出独特的韵味,弹出新意。这其实也是西安和秦岭这两座古山和老城保护、发展的一个重要的创新坐标。我们要积极地保护秦岭,创造性地发展西安,就要在过去的基础上,寻找新的范畴、第三范畴和创新路径。
我参加过中国科学院、中国工程院在西安召开的研究秦岭保护的会议,谈到将来要在秦岭山中设置银色科技圈、绿色生态圈,还有小型到单家独户的数字化的山乡生存圈,让传统的山乡生活跨越式地提升到当代新农村的水平。
我想,阿尔卑斯山和秦岭,欧洲大陆和中国大陆,不就是两个有待开发的地下大水库吗?它们存有大量活态与固态的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资源,但需要水泵提取出来服务社会。关于对两山研究、交流、项目策划及相关的实践行动,如两山对话、论坛,两山文化比较研究,阿尔卑斯山圈经济社会发展的做法和启示,等等,都是人类提取地下水的文化水泵。两国、两山、两城发挥自己的智慧,齐心协力将地下水提取出来。打上来以后,又需要有水渠网让它流动、奔向远方,与更多的水渠,与大海联为一体。这就是“一带一路”。所以,两个水库,两个水泵,两条水渠,对两座城市、两个国家、两大洲的协同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。
这些年,我曾经参与过一些两城两山对话的研讨。有七八起国外的朋友来访,我都领他们来到秦岭。最近有两位意大利汉学家,一位是薇娜,徒步旅行学者;一位是梅毕娜,米兰大学教授。媒体组织我与她们沿秦岭跑了七八个点,做“秦岭和阿尔卑斯山”的论坛节目。边走边探讨两山、两城携手交流、发展的问题。一路上,八百里秦川,八百里青山,八百里麦浪,八百里渭水,八百里画廊。让她们赞口不绝。秦岭正在由自然山水进入环境艺术、行为艺术的境界。
我感到,这个两山互动共进的内容也是我们“终南论坛”的一个有机构成。西安翻译学院应该打秦岭、阿尔卑斯山的品牌,打终南山和勃伦峰的品牌,把学校提升到一个新的国际空间中去发展。
谢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