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妈,我像你一样努力学习的意义是什么?”当六年级的CC问出这个问题时,婉女士一时间没回过神来。
婉女士起初并不明白,向来成绩优异的女儿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,也没有注意到她日渐低落的情绪,更对她一去上学就说开始头晕、肚子疼的“借口”感到诧异和生气,“我是临床医生,她身体上根本没有任何问题,我只当这是她想逃学的借口。”
直到在一次理发中,理发师发现CC头发里层是一片密密的白发。婉女士这时才惊觉自己很久没有真正关心过女儿了。
CC生病了。经过专业诊断,她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,这时她刚上初一,13岁。
抑郁症也被称作抑郁障碍,是一种高发病、可治愈但低治疗接受率及高复发率的精神障碍,几乎每个年龄段都有患病的可能,据估计,全球有3.8%的人口患有抑郁症。
目前为止,抑郁症的病因和发病机制尚不明确。“我们一般把抑郁症成因归结为生物、心理、社会三方面因素相互作用。”西安市精神卫生中心精神康复科主任田玉梅介绍,抑郁症诊断需要经过多方面综合判断,其中抑郁症“三低”核心症状,即情绪低落、兴趣降低、精力下降,需要至少持续两周。此外还有头晕、头疼、胸闷、心慌、食欲降低、胃部不适等躯体化症状,更严重者会出现自残,甚至自杀等危害性较大的现象。
“我对她期望太高,忽视太多了。”婉女士说,一方面由于夫妻双方都是高材生,他们对女儿抱有很大的期待;另一方面是现在教育“太卷了”,文化课、才艺、体育各方面都要求孩子全面发展,“别的孩子都在补,总不能落下。”
留给CC自己的时间实在太少。每个周末,她都穿梭在各个补习班、兴趣班之间,甚至要占用晚上的时间。
当疫情期间婉女士冲在抗疫一线时,对于距离初一分班考试只剩一个月的CC来说,独自在家成为她最自由快乐的一段时光,看剧、游戏……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但迎接分班考试结果时,结果出乎意料。一向成绩优异的她与最优班失之交臂,而这也成为压塌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——“我已经这么努力了,为什么还是没考上,我真的这么差劲吗?”
去学校成为CC最抗拒的一件事,她开始变得敏感、沉默、反应迟钝,甚至完全不能在课堂集中注意力,在一次次短期请假后,婉女士不得已为她办理了休学。
在逃离学校的日子里,她白天拉上窗帘睡觉,夜晚和网友整夜活跃在网络中,在虚拟世界中的她和现实中判若两人,脏话对骂、大声喊叫,沉迷在一个个恐怖类游戏。
女儿的变化让婉女士感到痛苦又无从下手,她开始加入各种抑郁症治疗相关群聊,不停地跑医院和心理咨询机构成为生活的主旋律。她开拓了一种新领域——学习心理治疗知识,也学习如何“做妈妈”。
在为女儿治疗的两年里,令婉女士感到意外的是,CC的情况并不罕见。她加入的群聊几乎各个满员,其中大多是被孩子抑郁症困扰的父母,也有一些大学生和试图自救的患者。他们时常活跃在夜晚,因为孩子的痛苦、自残感到无能为力,试图在群聊中找到成功经验,又或者为了获取慰藉。
由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、健康时报联合好心情、灵北中国共同打造的《2022年国民抑郁症蓝皮书》显示,我国18岁以下的抑郁症患者占总人数的30%,青少年抑郁症患病率已达15%至20%。